元代濮府中,有一奇石,據(jù)傳乃宋代花石綱遺物,高三十尺,廣六尺,狀如蛟龍,張牙舞爪,名為“蛇蟠石”,就是現(xiàn)在這里的舞蛟石。
當(dāng)年,趙孟頫在濮府閑居時,仔細(xì)欣賞過“蛇蟠石”,并在奇石下方的平整之處篆書兩字:舞蛟。明人黃玠曾與蛇蟠石有一面之緣,并賦詩以記其趣。黃玠,元代重要的詩人之一,是趙孟頫的忘年交。他游歷濮院,應(yīng)與趙孟頫有關(guān),因為他知道趙孟頫生前在嘉禾永樂市有個知交濮鑒——彼時,盡管趙孟頫與濮鑒早已歸于塵土,但黃玠還是想到濮院感受一番他們之間的深厚情誼。
想來,黃玠也是個癡愛奇石之人,對蛇蟠石自是一見鐘情,尤其是看到趙孟頫手書的“舞蛟”二字后,不禁詩情萌發(fā),為蛇蟠石寫了一首詩歌,這便是收錄在《弁山小隱吟錄》中的《蛇蟠石歌為濮樂閑司令作》,詩前有題記:“吾聞萬物之精上浮為列星,天星之精墮地或為石!
黃玠的詩,把蛇蟠石形神兼?zhèn)涞奶攸c描述得淋漓盡致。靈秀神奇的蛇蟠石既有趙孟頫題字“舞蛟”,又有黃玠吟詩稱奇,名人雅士一再眷顧,便成為元末濮家的鎮(zhèn)宅之寶。
世事難料,明洪武二年(1369年),濮家蒙遭不幸,遷徙四散,這蛇蟠石便從濮院消失了。
人們再次從史料中見到蛇蟠石時,它已經(jīng)被稱為“舞蛟石”了。明萬歷三十九年(1611年)七月二十八日,嘉興名士李日華拜訪同邑好友范明泰(字長康),“見舞蛟石,翠蘿蔽蘙,颯有清風(fēng)”。原來,這舞蛟石經(jīng)過242年的流離,輾轉(zhuǎn)到了范宅。范長康得此奇石,自是興奮不已。萬歷年間,嘉興名士云集,大家紛紛前往范宅賞石歌詠。
來自濮院南郊岳家村的進(jìn)士岳和聲亦興致勃勃地欣賞了舞蛟石,作有長詩《舞蛟石歌》,詩前序曰:“石在范長康清苑堂,高三十尺,廣六尺。蒼罅洞裂,若離若合者三;怒目探爪,若饑蛟壑舞……”
至清代康熙年間,與濮院有著不解之緣的文學(xué)家朱彝尊在府治東徐少卿的祠堂看到了舞蛟石,他十分好奇,便進(jìn)行了研究考證。在研讀了黃玠的《蛇蟠石歌為濮樂閑司令作》后,朱彝尊肯定地指出,徐祠的舞蛟石,就是元代濮府的蛇蟠石,并作詩更名,序云:“府治東徐少卿祠有苔石奇古,土人目曰‘舞蛟’,傳是花石綱所遺。然《至元嘉禾志》、明柳琰、鄒衡、趙瀛三志皆不載,未悉所從來。按元慈溪黃玠《弁山小隱吟錄》,有為濮樂閑司令作蛇蟠石歌。樂閑,家濮院,意明初產(chǎn)入官,好事者移置此耳。妄擬李白更九子山例,書之禾錄!痹娫唬骸笆晕栩悦慈羯唧垂。試誦弁山吟,圖經(jīng)猶可補(bǔ)。”
然而,朱彝尊的考證更名,未能獲得后人響應(yīng)。清代晚期,嘉禾名賢錢陳群、朱泰修相繼為舞蛟石吟詩志趣,未改其名。流落人間、數(shù)易主人的舞蛟石,如今矗立在嘉興南湖的小瀛洲。小瀛洲古木蔥蘢,綠柳飄逸。舞蛟石在這水木清華中,靜謐而又安然,豈非臻美的歸依之所?